所谓的“高级脸”，到底是不是一个伪命题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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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 | Vol.15

讲实话，《Vogue》杂志的Ins发出下面这张照片的时候，我也是吓一跳的。但完全没有往丑化亚裔的方向想，而是暗暗吐槽“现在的路子真是越来越野了”。

Qizhen Gao是在伦敦的一名中国模特，出生在上海。很多网友表示《Vogue》发她的照片就是挑事：有几个中国人是长这样的？一点代表性都没有，到底想暗示什么？

我是这么看的。首先，人家旁边洋洋洒洒一大片字就是拿来做阅读理解的。都说了她是“a kind of singular appeal”（一种独特的外表），那就和东西方没什么关系，她的长相只能代表她自己，或是非大众的那一类。

其次做人还是要有基本修养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，觉得谁好看谁不好看是一种自由，跑去人家页面留言说“你好丑啊”就是一种缺德了。刚刚去Qizhen Gao的Ins看了眼简直无语，很多人在身体力行地展示什么叫做没家教。

真的不用这么玻璃心的。就跟之前Zara找了李静雯拍广告，结果就因为脸上有雀斑也被说是故意丑化一样。其实她脸上的绝对是懂事的时髦雀斑，基本只长在鼻翼两侧，颜色也很浅。要知道美国还有种可以往脸上贴的人工雀斑呢，就是为了看起来有个性。

什么叫做重口味的雀斑？《Vogue》Ins账户发的Tilila Oulhaj就是。可见人家根本不是丑化亚裔，Tilila还是摩洛哥人呢。

拍这组照片的纽约摄影师Simon Chetrit，就很喜欢Tilia过目不忘的雀斑脸。在亚裔的审美上则偏向古代，喜欢那种小眼睛细眉毛，脸型和轮廓都偏幼女的长相，比如Qizhen Gao，比如雎晓雯。

Qizhen Gao的经纪公司Anti-Agency，签的模特也都不走寻常路。嘴唇厚的，真·锥子脸的，总之都是看一眼就能留下深刻印象的。

20世纪初期，世界上第一个启用真人模特的设计师说过，好模特的标志就是有“让人瞬间窒息的特质”（ephemeral quality）。法国设计师Jean Patou也曾经表示最让他满意的模特不是漂亮，而是时髦（chic）——这个词语需要意会，就是有点特别，又比大众要超前，最好还能有让人欣赏甚至模仿的力量。

现在越来越多人都爱说“高级脸”这个词，最早也是从T台模特开始吹起来的。

在我眼里，所谓的“高级脸”就是轮廓分明+有留白。比如刘雯和孙菲菲都是颧骨高、腮帮子往里凹，眉骨也很明显的。

这种脸最大的好处就是有立体感，且非常适合上妆，什么高光阴影红唇粗眉都能让人眼前一亮。很多电影明星就是这种脸型的弱化版，没那么硬朗但绝对不是平面的。所谓美人看骨不看皮，就是这个道理。

另一点就是留白。五官越是小巧，可塑造范围和想象空间就越大，越能打造不一样的风格。尤其是眼睛，极为重要。眼睛大而有神的，本身自带信息就够多了，后期的塑造反而不容易出彩。

所以赵薇和高圆圆这样的大美女，拍时尚大片反而很一般，怎么看都还是本人的气质；周冬雨这种小眼睛反倒是很灵动，被人夸成小仙女。

倪妮和林允的留白在眼距，就是网友说的“鲶鱼派长相”，所以拍起硬照来还蛮惊喜的，加上她们本身脸也小；还有一派是文艺范儿，就是整体留白多一点，脸的立体度少一点（眉骨和鼻子还是很挺的，只是颧骨和腮不突出），看起来就很有自身的叙事感，“我有个故事，你想不想听”，汤唯和金敏喜都是这样的长相。

然而Qizhen Gao和Tilila Oulhaj这样，当下流行的时尚圈模特，和上面的情况又不一样。这和审美关系已经不大了，重要的是态度。

胖模特Tess McMillan

我曾经读过一本讲模特的书叫《美丽的标价》，其中有一段印象非常深刻。说秀场后台，有人大喊着“给我个模特！我需要一个body！” 站在专业角度看，这句话没什么错。模特就是为了秀场和品牌而生的，商业模特需要让大家喜欢进而买买买，时尚模特必须和整个秀的主题相契合，呈现出设计师想要展示的感觉。

如果把模特当成一个身体，那就只能发挥身体的作用；如果能挖掘模特的隐藏信息，就能发挥更大的影响力。

现在的思路是这样的：找几个“非主流”的模特，在展示时尚的同时顺便也表了态——我们不歧视！我们能欣赏各种不一样的美丽！胖的瘦的塌鼻子龅牙雀斑什么都行！一方面是政治正确；一方面是刻奇，自己感动自己；一方面也是精明，越怪越有讨论度，还有比这更好的宣传方式吗？

斗鸡眼模特Moffy Gathorne Hardy

当附加意义过大的时候，就容易过分热情。就像那个白癜风模特Winnie Harlow，从业务水平来说，真的轮不到上这么多大刊封面和维密C位的。可谁让人家如此特别呢？能完全对称的白癜风也是一种奇迹，可能是老天爷赏饭吃吧……

这到底算尊重还是猎奇，也很难说。毕竟已经不是平等对待了，是“因为你特别奇怪，所以我们也对你有极大的兴趣”。在这个社交媒体风行的时代，想博取大众的注意变得越来越难。一开始露个乳沟就行，后来变成裸上身，然后脱光，接着跳脱衣舞，最后可能只有长两个屁股的人才有机会出名了。

几年前所谓有特色的模特，现在看看真的算什么啊。大码模特Ashley Graham，虽然一屁股能坐掉两个地铁位置，但脖子以上完全是中规中矩的好莱坞美人脸：

牙缝超模Lindsey Wixson，上半张脸就是Miu Miu的少女感，嘴唇也很安吉丽娜·朱莉，我还蛮能get到她：

其实时尚圈一直以来都蛮鸡贼。Qizhen Gao长得再奇怪，头还是超小超上镜的；那个胖乎乎的Tess McMillan，五官也非常精致。在某些标准上，时尚圈的审美从来就没有变过，只是难得开几个口子，就显得非常进步了。

这还未必是要讨好大众，更多的是取悦自己人。就像网上经常有人说的那句话一样：“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看不下去《XXXX》吗”，“只有我觉得XXX被吹过头了吗”，等等等等。你说他是真疑惑吗？不是，只是表达自己的不同和筛选同类罢了。

“只有我们才能欣赏这个模特的美吗”，也是同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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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的时代不一样了，所有品牌都在展示美，不管是大众能欣赏的还是很难欣赏的；但很少有设计师敢谈论丑——说出来就有风险。当年Karl Lagerfeld就很直接，穿运动裤（sweatpants）的，矮个子男人，胖的，这些统统都不好看。

一个小心翼翼的世界，总比一个刀光剑影的世界好吧？

PINKGA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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